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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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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庭廣眾之下的, 雪枝嘴裏這個“抱”當然是指純情意義上的擁抱。她像一只好不容易找到飼主的落水奶狗,可憐兮兮地往中原中也的懷裏磨蹭。

谷崎直美深吸了一口氣,然後在與謝野晶子的眼神示意下, 從辦公桌裏掏出了一根極粗的麻繩——用小刀磨都要磨一小會兒的那種。

“…等等?你們要做什麽?”

各處軟骨挫傷,局部組織水腫的太宰治癱在地上, 用看著負心人的眼神看向朝自己圍過來的同事們。

“好嘞, 上。順帶一提,國木田, 你的筆記本之所以會掉進垃圾桶裏, 是因為太宰這家夥哦。”

江戶川亂步一句話點燃了國木田獨步心裏的怒火。面容嚴肅的男人推了一下眼鏡, 頂著反光的鏡片走向了太宰治。

“太——宰——”

“哦吼,完蛋。”

看在最後一絲絲同事情分,國木田獨步沒有再讓太宰治吃今天第三次胖揍——他攢起來, 打算下次一起揍了。

對於自己無比確信太宰治日後還會挑戰自己血壓和神經這件事,國木田獨步的內心是有些疲憊且滄桑的。

拿著麻繩,一群新世紀好同事把這個撒手沒的家夥捆在椅子上, 讓太宰治動都動不了。

“好,完工。”

“我應該說謝謝麽, 國木田君!”

“不用了, 被你道謝我今天晚上估計都睡不著了。”

看著武裝偵探社內祥和(?),同伴愛滿滿(?)的場景, 中原中也這個闖進老對家的人是八百個不習慣。

“這次的事謝謝你們了,算我欠你們一個人情…有用的到我的地方, 我會在允許的限度內幫忙的。”

江戶川亂步背著身, 向他隨意擺擺手,“拜拜啦,炫酷帽子君。橫濱人情王非你莫屬!”

中原中也只能尷尬地咧咧嘴, 畢竟,因為他性格上的問題,他在十幾歲的時候四處欠了好幾個人情債。據不完全統計,目前還有四份左右沒有還完。

“沒關系…我和你一起還。”說著,雪枝用臉頰蹭了蹭對方的脖頸。

看著懷中少女微垂著眼簾,在暴走後電量不足,有些有氣無力地模樣,中原中也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。

中原雪枝註意到他表情的變化,朝他搖了搖頭,“我們回家吧。”

“好,回家。”

說完,中原中也動作幹脆利落地把雪枝整個抄起來,來了個穩穩的公主抱。

在離開偵探社之前,雪枝向被捆在凳子上的太宰治揮手道別:“下次見呀,哥哥。要註意身體,減少用蟹肉罐頭做主食的習慣哦,因為營養不良得病死掉很痛苦的。”

“我先回去休息一下,下次一起去逛街吧,直美。”

太宰治用力地踢著腿,但是因為國木田獨步耳不聽心不煩,剛剛給他嘴上貼了膠帶,所以他什麽都說不出來。谷崎直美則笑瞇瞇地向自家好友揮手道別。

“嗯,我知道啦,我會多休息幾天再來看你噠。”

“…”

這波啊,是塑料兄妹情。

雪枝摟著中原中也的脖頸,窩在他懷裏,任對方將自己抱進電梯。她那頭柔軟的雪發落在男人的指尖,像一捧冰涼的流水,叫人的心都變柔和了。

幾乎是一瞬間,空蕩了半年多的懷抱便重新充盈,這段時間的分離也變得模糊起來。

上了車,心臟持續性刺痛的雪枝便乖巧地蜷起雙腿,側躺在後座上小憩。開著車的中原中也頻頻通過後視鏡看她,眉頭緊皺,滿臉的擔憂。

註意到他的視線,雪枝狀似困倦地伸展了一下身體,抱怨著自己昨天晚上根本沒有睡好。

“…回去後早點休息,我在家陪著你。”

“誒?既然中也在家,那我為什麽要休息?”雪枝瞪大眼睛,好像他說了什麽不切實際的怪話。“這麽久沒見,難道中也不想和我親親抱抱舉高高呢?”

對不起,想。

重力使閣下沈默了。

雪枝把臉埋進臂彎裏,吃吃偷笑。

“中也,我的戒指哪裏去了?”

“在這。”

中原中也單手握著方向盤,從自己的領口裏拽出一根銀項鏈。屬於雪枝的那枚戒指被他穿在項鏈裏,在陽光下反射著微光。

“我要,快給我。”

“等到家的。”

“好嘛。”

載著一只嘟嘟囔囔的撒嬌怪,中原中也用接近飆車的速度,回到中原宅。

那棟西式的房子還是老樣子,一眼看過去甚至讓中原雪枝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。但墻壁上又爬高了一些的花藤,還有院子裏待開的櫻花…這些東西都在告訴她時間確實已經過去了半年多。

我已經死過一次,所以剩下的半條命我要好好珍惜。

“我想好了,從今往後我要每一天對你說一次喜歡。”雪枝趴在車窗上,看著院子裏冒出新芽的草坪。

她要把每一天當成最後一天,熱烈地度過。

出乎她的預料,中原中也居然拒絕了她:“這個就算了吧。”

為什麽?

雪枝的目光傳達了這個疑問。

中原中也用很隨意的語氣說:“把告白攢到一起,等我們臨死那天再一起說吧。稍微努力一些,多攢一些‘喜歡’給我。”

他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麽情話,實際上,這也不算是情話。

——你要活得更久一些。

中原中也只是在傳達這個意思而已。

中也,為什麽你的直覺這麽強?

看著停好車,繞到自己這邊抱她出來的男人,雪枝撒嬌一樣地咬了一下他的指尖。看著自己一點沒變紅的手指,中原中也無奈地說:“沒洗手,臟。”

“哎呀,神明殿下是不會生病的。”

“行吧,那這位稻荷神大人,能不能麻煩你自己撲進我懷裏?”

中原雪枝矜持地點了點頭,然後一秒鐘破功,撲上去摟住他的肩膀。赭發男人單手托住掛在自己身上的樹袋熊,把車門隨手甩上。

“中也為什麽知道我的神名?是亂步先生或者哥哥看透了麽?”

說起這事,中原中也隱隱露出了糾結的表情:“不…是從另一個人那知道的。先進去,我再跟你解釋。”

進了房門,雪枝便從中原中也身上跳了下來,光著腳在一樓晃來晃去,想找到某只貓兒子的身影。

“中也,咱們兒子哪裏去了?”

中原中也頓了一下,說:“被紅葉大姐抱去總部養了,下次帶你去看看它。”

“…這樣啊。”雪枝的情緒點數又降低了。“狐貍老師也不見了呀。”

好好的一個四口之家,半年過去只剩下兩口人了。

“你還記得那時候的事麽?”

雪枝緩緩搖頭:“腦袋太痛了,所以幾乎不記得了。”

“那就暫時不想這個了,大狐貍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。”

如果他沒有記錯,那天的蘭堂確實說了一句“代替耗盡氣力幾乎不能動彈的同僚”,這樣的話。

聯系著雪枝稻荷神的身份,還有那只明顯成了精的狐貍…中原中也有理由懷疑那天變成人形的狐貍老師也是神眷一類的生物。

不過那家夥的臉有點眼熟,好像在太宰治身邊看到過。

“戒指。”雪枝還記得這件事,她擼起袖子,把自己的左手往對方眼前送。

中原中也將那枚戒指從銀鏈上取下來,然後托著她的手掌,將戒指往她的無名指上套。

然而,在它和少女的手指觸碰的那一刻,這枚戒指上突然長出了嫩綠色的草芽。雪枝的瞳孔一縮,連忙把自己手往後撤。

但是晚了,那枚戒指依舊被她催生出了一整圈的嫩芽,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草圈。

“我…”捏著自己的手指,雪枝的眼神有些發楞。

雪發少女無措地將挽起的袖子放下來,遮住絲毫不聽話的雙手,生怕自己一個不註意把這個房子變成非自然庭院。

中原中也只楞了一小下,就反應過來了。他默默地將戒指外圈上根系外露的草芽摘下來,然後將一直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銀鏈取下,把戒指重新系好。

“你先這樣戴著吧,等辦婚禮那天,用它換真正的結婚戒指。”

隔著衣袖,雪枝用手指撫摸著掛在胸前的戒指,“我以為,雖說我不是完全的人類了,但只要我回來,一切還會和以前一樣。”

但是變了就變了,有些東西根本就回不去。

——就像消失的半年不會時光倒流。

“你會覺得後悔麽?”

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赭發男人,坐在沙發上的雪枝立刻否定,“當然不會…那中也呢?你後不後悔當初回應我的告白?”

“我不會後悔。”中原中也篤定地說道。“能讓我後悔的事多了去了,但是絕對不包括這件事。”

“不過我算是明白了,當初我就不應該自以為是,覺得自己能把你保護地密不透風。仔細想一想,答應你加入port mafia居然是上上選。”

“哪有那麽早知道啊,嗯,說個秘密吧。”雪枝拽著中原中也,讓他坐在自己身邊,而她則窩進對方的懷中。

“什麽秘密?”

“我當初想加入port mafia,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攢錢。”

“哈?”

“我想攢錢給你買禮物。”雪枝露出了沈痛的表情,“中原中也先生,您真的很貴,一般人應該包養不起你的。”

“其實我的愛好也沒有很燒錢…吧?”

嗯,機車、禮帽、紅酒。

不燒錢不燒錢。

鬧了半天,雪枝攢出來的力氣也差不多花光了。她靠在中原中也肩膀上,安靜地把玩著他的手指。

嗯,骨節分明,五指修長,是個上等的好手。

中原中也:“你這個狀態不行…明天跟我出門一趟吧。”

“約會麽?”

“不是,是去見一個人。說起來…你知道一個叫蘭堂,或者蘭波的人麽?”

蘭堂?

雪枝仔細搜刮了一下目前腦內留存的記憶,“我不知道這個人啊…不過我七歲到十三歲的記憶記錄完全丟失,十三歲到十五歲的記憶也亂糟糟的,不排除這段時間裏見過他的可能性。”

“按年齡算一算,那可能是沒有見過吧。”中原中也嘶了一聲,“那家夥是昨天找到總部的,據說是作為使者,為了自己侍奉的神明而來…要求首領不要打擾自己的神。”

“…抱歉,我有種奇妙的預感。你說的這個神,難道是和豐收有關的,那個神?”

“說的就是你。”

雪枝哽住了,“關於神使之類的事我完全不記得,我現在還是半吊子神。因為這種半人半神的狀態,我也沒辦法主動查閱前代留下來的記錄。”

“所以呀,比起把我當做神明,不如把我看成處於暴走狀態的異能者。”

“前代是?”

“嗯,在我作為津島雪枝出生之前,作為稻荷神的我清洗了自己所有的記憶,相當於把自己格式化了一次吧。所以我習慣叫從前的我為前代…而我是後繼機體。”

“那正好,既然你什麽都不知道,明天見到蘭堂先生應該能撿一撿常識?我覺得他知道狐貍老師的事,到時候可以問問他。還有你身體不舒服的地方,他也許知道要怎麽處理。”中原中也頓了一下,又說:“蘭堂先生…挺耿直的。”

或者說是幾乎有問必答。

雪枝點頭答應了這件事。

兩人相擁著,感受著對方的體溫。

“我現在還有些沒有實感。”中原中也突然說道。

“為什麽?我在這裏呀。”

“我知道…但是不管怎麽說,我都覺得有點像在做夢。”

中原雪枝有些驚訝的微張著嘴,側頭看向正緊緊摟著自己的赭發男人。他的目光沒有落在自己身上,而是投向窗外遙遠的天空。

藍天上,那些白色的雲朵似乎落進了他鈷藍的眼中,讓他的神色看起來有那麽一些陰沈。

“中也,抱抱我。”

“我正抱——”中原中也把嘴閉上了。“你身體不舒服,今天就算了。”

雪發少女扯開摟在自己腰間的手,一翻身,跨坐對方的大腿上。

她將自己被袖子蓋住的手伸到中原中也面前,對他說:“把我脖子上的緞帶解下來,然後把袖口系上,好不好?這樣的話,我就不會不小心碰到東西,把臥室變成花園了。”

與喜歡的人肌膚相親,直到心跳融為一個…再沒有比這個更能確認對方存在的方式了。

“來,幫我把這件羽衣的腰帶解開?”

中原中也的喉頭滾動了一下,然後他像是半放棄了一樣,把額頭抵在少女右側的肩膀上。

“中也…哎呀?”

重力使拽著她脖子上的黑色緞帶,用手指輕輕一扯,便將它從中間扯斷。

雪色的長發在床褥間逶迤地散開,有幾縷不聽話的發絲因為汗水而黏在胸前。她覺得自己在跑一場賽跑,而鶴羽編織而成的羽衣半掛在少女的臂彎,變成了阻攔她發揮的束縛。

等她好不容易掙脫這件叛徒羽衣,趴在床上,因為比賽輸掉而抱著枕頭低泣時,已經沒有人記得她的雙手會催生植物了。

“…枕頭開花了。”

“嗚嗚嗚,不要粉玫瑰,為什麽你身為枕頭會開粉玫瑰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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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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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枝的雙手↓

一,碰到植物和種子會催生。

二,碰到物品會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讓這東西長植物,如果是植物制品則概率直線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九。具體品種未定,但受心情影響。



雪枝:不要惹我,我生氣了會半夜去摸你家墻壁,然後你一覺醒來就在熱帶叢林了。



開,往城市邊緣開,我把車燈關好了,怕被抄水表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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